“剑诅，第四十五夜”
======
趁着曙光端着一打热咖啡在顺着会议桌分发，黄少天在白板上粘上最后两张照片，转过身敲了敲桌，“真是太平太久，瞧你们一个个干劲十足的，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民公仆应有的同情心了。开会开会！昨晚带回来的目击证人怎么样了，曙光？你咖啡还没发完啊……大春？”
“嗯。”被点到名的男人起身走到白板前。
梁易春是从地区刑侦大队一路提到凶案组来的，资格最老，平时话不多，但是收集整理资料很有一手，一张正气凛然的脸俨然就是凶案组的警察脸面。
死者董虹，二十五岁，并不是本地人，在盛世上班才半年时间，和同事之间的关系都比较一般。事发当晚，董虹接待的客人姓赵，前后到盛世去过几次，算是她的熟客。
梁易春用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下一个问号：“这个姓赵的男人目前我们还没有清晰的影像资料。盛世这地方鱼龙混杂，一直是扫黄组和缉毒组划定的重点检察区域，他们的摄像头除了正门口的那一个，基本都是摆设。我们还在对门口的摄像数据进行提取，但是大门口人流量很大，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有结果，等对比案发时间提取出结果之后，会让盛世的工作人员进行指认。”
黄少天点头：“让小徐他们尽快，确认嫌疑人的清晰照片之后立刻下发通缉令。现场目击者那边怎么样？”
“昨晚带回来的七个人都基本做完笔录了。”曙光抬手指了下白板上黏贴的一排照片，“从左到右。三个是当时在包厢内目睹了整个过程的，一个是清洁工，嫌疑人跑出包间的时候他正好在走廊上打扫卫生，还有一个前台一个场控。”
根据包房内的目击者回忆，当时一群人正在喝酒唱歌，董虹和那个赵哥已经比较熟悉，两个人单独在角落里喝酒说话，谁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生的，等砸碎酒瓶的声音打断了音乐、男人推门跑了出去，才发现董虹捂着脖子从沙发上跌了下来。大家都以为是董虹说错什么得罪了男人被打了，那个少爷几步上前想看看同事，结果人一扶起来就发现已经大睁着眼断气了。一群人立马懵了，胆子小的两个公主立刻就跑了出去，还是有个胆子大些的客人打电话报的警。
“之前没有听到有争吵吗？”
“没有。在场的人都说两人之前还好好说着话，没有任何争执，再有大点儿的声音就是砸酒瓶了。”
“董虹呢，倒下去就死了？”
“嗯，说是扶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没呼吸了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其实并没有人看到事发过程。不过如果真是这样，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场没人叫救护车。只是道理上说不通啊，从被打伤跌下去，到被人扶起来，这才多大点儿时间……这个等回头验尸报告出来再说。继续。”
清洁工和前台都看到嫌疑人狂奔除了包房，一边跑还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频频回头，甚至在大厅撞到了觉得奇怪前来拦人的场控。场控和他跌在一块儿，本来想把人困住，被男人毫无血色的惊恐表情吓了一跳，一时反应不过来，那人就跑了。
“可能是错手杀人以后被吓到了。”曙光最后这么总结。
是有这个可能，但是和前面的情况完全合不上。其余几人补充零碎情况的时候，黄少天有些心不在焉地弹着手指。
如果是因为发生争执而导致的过失伤人，那么酒醒以后表现的惊慌完全正常，可是根据证词，受害人和嫌疑人之间算是相熟，当时也并未发生口角，临时起意伤人的可能性不大；如果是蓄谋的杀人，那么表现的惊慌失措甚至惊吓，就有些不合常理……
从案发现场回来以后，证物全都打包送到鉴证科，尸体在法医处，他们现在手上能有的线索少得可怜，等那两边科室的结果出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，这个时候也只能先再看看能不能再收集一些消息了。
“暂时先这样吧。宋晓留在局里，差不多就催催张新杰和叶修那边，证物分析和验尸报告尽快让他们拿出来。大春你带几个人顺着查董虹，我跟着数据科去找那个姓赵的究竟长啥样。”
录像数据果然像梁易春估计的那样，只有正对大厅的那一个画质算是清晰，其余地方的几个摄像头要么没有放数据盘在空转，要么画质糟糕的很，根本看不清人。黄少天抱着咖啡在机房猫了一下午，陪着数据科把图像提取出来再进行清晰度处理，中途还小小打了个瞌睡。
“黄少？你看看，这个清晰度要是可以的话我就让他们做通缉令去啦。”
黄少天叼着早就空了的纸杯凑过去：“嗯行，就这样吧。……唔？这人有点眼熟啊……”
“啊？咦，被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儿眼熟啊……”
小技术员挠着下巴和黄少天一起苦思冥想的时候，梁易春敲敲门进来。
“黄少，董虹这个身份有问题。”
死者用来登记工作、租房用的身份证是假的，之前只是初步排查的时候大家都没注意。等初步档案建立起来以后，笔言飞用她的证件号码登录警局资料库，想要找死者家属的联系方式，这才发现查无此人。
笔言飞重新对死者的证件信息进行了分析，用照片在数据库里的对比查询已经在做，暂时还没有符合的结果。
看起来简单的伤人案，情况到现在尚未明朗反而愈加复杂，也只能暂时搁下等有新的进展再做应对。
忙了一天一夜，黄少天安排了几个值班的同事接替笔言飞和宋晓的活，到家才觉得自己几乎睁不开眼，随意地洗漱下就躺进了被窝。
……迷乱的镭射灯，大屏幕衬托下的房间角落越发昏暗，男人的手不老实地穿梭在女人的腰间，女人柔若无骨地依附在男人臂弯中央，它也轻轻缠绕在男人的脊背之上。
……它回头冲着这个方向笑了一下。
黄少天满头冷汗地惊醒过来。
---tbc---